Bling.

有意思比有意义本身更有意义

【鑫我】海浪无声

【渡霜渝】—摆渡14:24.

上一棒老师:@诉澹舟 

下一棒老师:@无



*伪骨科文学/民国架空背景

*BE/微微OOC/私设/1.1w+字.


*灵感BGM:《如果花》


这边先道个歉😭联文一直不过审 刚好又在学校 所以迟发了😭对不起艾瑞巴蒂😭




“你带我看了浪花拍打海岸的沙砾一遍又一遍,我的爱也对着空荡冰冷的海水诉说了一年又一年。”



  

-



00.


海岸边的海风拂动着,我坐在岸边的藤椅上。阳光刺骨的洒下,直射于翻滚着的白色浪花中。清澈,透亮,海上明珠。





我抬起头,伸出手去抓那颗烈阳。折射在戒指上的光亮,凄惨璀璨的猛地一瞬间刺痛我的心脏。





风很大,带着咸丝丝的味道。





永远记得无数次吹着这片海的风,冰凉的海水漫上脚踝,只好提着裙摆踩着湿软的沙子在岸边跑去。





他让我慢点跑,要追不上了。





桌子上用桃花木相框装了一张照片,毛茸茸的黑色大衣,一只手掌戴着乌黑的手套,另一只指节上圈着银色的戒指。注视着山崖,一望无际,树林层层叠叠掩盖在云雾之中。





那时候的我望着翻滚而来的海浪,赫然选择放下提着的裙摆笑嘻嘻小跑着冲回岸边,冲回他怀里。





原来我长大了。





什么回忆迷迷糊糊的闯入脑海。





01.


民国九年。





列车穿行在熙攘的街道,被浸染上洋人文化的大楼一片一片。街上随处可见身着西服和旗袍的人,来来往往,穿梭在漫漫人群中。





小贩打着口号卖着些新奇的小物件,拄着杆子上插着些红艳艳的山楂糖子,随便进一个小巷子便能看见被牛皮纸包裹着,与茶水一同食用的糕点,热热闹闹的被几枚银元拎着上街去。





最招摇我的还是糖葫芦,每每有时从学校回来,都能碰上小贩叫卖。





太阳很烈,照射在头顶上热乎乎的,悄悄融化手中山楂糖子外那一层薄薄的黄糖。





阳光拂过刚浇过水的嫩叶绿草,水珠被照得闪闪发亮,风一吹草也跟着摇。总觉得院子里的花是最好看的,有一处小花圃种着鲜艳无比的花。一开始先生让我来照看,后来不知哪一次因为功课忘了浇花,枯死了几束先生带来的稀有物种,他便不再让我照顾。





记忆中家里总是这样。





他们说我是荣华富贵中的大小姐。





住着这条街上最大的庭院,永远崭新的西洋裙子,偌大的花园好几种稀奇的花朵,上着私人书院,屋内伫立着的三角大钢琴。那些在街边话本中才会提及到的所奢望,好像都是我的生活。





先生今天又教些新曲子了。





指尖弹起落下,不知什么时候就在家里的大摆钟摇啊摇啊。时间流逝在指尖,每一处线谱上的音符跳换成黑白相间的琴键间。





冬天才刚过去,风却吹得透过琉璃窗浸入屋内带着些许凉意。





其实荣华富贵也并不是有多美好。





四月把春风揉成碎花,漫天星空沉溺在无边无岸。





府上的佣人向来是这样的,每几年哥哥又要换掉几人,只留下几位稍年迈点的女佣在家看守。换来换去哥哥好像总是不尽人意,便让我平常多看这些,这样才放心。





丁程鑫总是回来得晚。





不知道他总是在名利场晃悠什么,又或者是过些时候又来着什么混战。有时西装革履,穿梭在繁荣夜会大厅中,有时皮带束着深绿色的西装,冲锋在战场前线。





父亲也是军阀,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战死那场海战之中。那年哥哥也还小,我只晓得父亲好像在那以后再也没出现过。哥哥知道我喜欢吃山楂糖子,因为在我小时候每当父亲回府上都会给我带一根。





想来,荣华富贵也并不美好。





母亲在前几年也病逝了。在我的回忆中,她老人家对我特别好。从小上学堂便知,在这个社会重男而轻女的风气下,我从未觉得她同父亲向来偏袒哥哥,难得一见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都会先给我把玩。





丁程鑫好像瞒着我什么。





夜深得街边小铺子都歇灯停夜,各种蝉叫隐秘在无尽花园中。随着最后一声轻柔的低音按键中落下,月光洒满木色搬砖,我起身。





“今天这曲谱怎样?先生今日新教的。”





我接过安妈手中的袍子披在身上,她不大明白钢琴这类西洋乐器。依稀记得在很小时她便带着我了,哥哥一直没换掉她,大抵是她实在没有什么不忠。





“小姐一直弹得很好,将来定是大钢琴家。”





月色入户,我低头嗤笑一声。忽而想起丁程鑫好似还没回来,不知又在哪个酒会晃悠。这样的次数多了,我也习惯了,哥哥向来都是这般。





-





仍记得我那迷茫的梦境。





战火纷飞,流离失所,抽泣声不断的破碎房屋。来不及望去一眼这番场景,这里像江南,只不过丰收之时的稻谷被践踏得支离破碎。





那天的湛蓝被熊熊烈火灼烧在无尽之中,浓烟滚滚,不记得烧了几天几夜。





我寻不得,忘不得。





仍记得高昂的胜利旗帜插在一片荒野废墟之上,被飘摇的浓烟吹得左右晃动。不记得哪一面旗帜被烧得破碎,金黄的一片麦田在几天内被燃尽。





我不是一个个体,从天神的视野俯瞰整座废墟。





从很小的时候,父亲几番出去作战,有时哥哥也会被带着去。依稀记得有一次丁程鑫被子弹擦伤手臂,绷带足以缓解喷涌而出的血水告诉我伤得并不深。





可是我记得哥哥怕疼来着。





相煎何太急啊。那时候正好学堂教了这首诗,我趴在哥哥身上帮他吹着绷带缠绕的伤口,不由的从脑子中蹦出一句诗来。





那是一片黑暗,只有军火硝烟同废墟尸首。





这个梦可怖得狠,转头的一瞬间一枚子弹作势要穿堂而过。





……





被吓醒时冷汗浸满背脊,脸色煞白。那枚子弹穿过时我害怕得紧,不住往前搂住,本以为被褥被凉风浸湿,这种感觉却不大对劲。烟草,尼古丁,红酒……





“哥?”





床头小夜灯已经被提前打开,眼睛好不容易在一片暖黄灯光下撑开。他身上的军服还未褪去,深沉的眼眸带着些温柔。





“怎么了?又梦到什么了?”丁程鑫那只起茧子的手掌揉着我乱糟糟的发丝,尾音不自觉的上扬。





我有些许诧异,望向经久不停的摆钟,却发现才刚好十二点出头。





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我歪歪头朝他问道。





“嗯?我怎么不能回来了,你这小屁孩是不是做梦做傻了?”丁程鑫勾了勾我挺立的鼻尖,“刚回来安妈就同我说你好像又做噩梦了,让我看看你。”





我往他怀里拱了拱。刚刚梦境中的委屈涌上心头,历历在目的画面仿佛真实的要命,似曾相识的江南,眼尾不禁就泛起红。





自父亲同母亲去世后,最能信任的好像就是哥哥了。





几分动作却不言不语,丁程鑫轻轻拍着我的背。才十几岁的身形自然没有他早已成年的大,在他看来我还是像个小孩儿一般。虽然那几条束缚在他军装上的皮带有些划着我难受,但不觉中比我高的体温却莫名安心。





窗外月明高照,皎洁的月光映入卧室,清冷的有几分犹如梦境中那一片废墟和荒芜的稻田。那枚子弹本是要射向我,却戛然而止在扣动扳机那一刻。





“好了乖乖,睡觉啦,我等你睡着再走。”





无一风景和物件不在宣示着时间如同细沙般飞速流逝,丁程鑫拉下床头台灯的绳索后就真的只剩来自月亮的光明,一下一下顺着伏在他身上的我睡着。





深沉。





我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,趴在丁程鑫肩膀上就睡了过去。





如果说,那枚子弹早已穿透我的心脏,只是撕心的疼痛和迸发的血水在几十年后才爆发出来。





02.


我们一家都是川渝人。





街上总是有些好看的话本,上面总是说江南好,有和太阳平齐的大海,有晨起就望得见的霓虹,也有小鱼小虾被冲刷上砂砾中。





那个似曾相识的地方,江南一片好光景。





大抵是父亲战死于海中,又或许是一番奇怪的熟悉与陌生,我对大海好像有一份执念。再怎样一般的荣华富贵,可我到现在却未曾看一次海。





看湛蓝的海水洗涤内心杂乱,向着海边神明许愿等海水冲刷脚踝回应。再者,感受湿热的海风混杂着海盐,等清新的空气拂去战火气息。





话本上讲的绘声绘色。





可惜我是内陆人,绵延不断的山脉看过好几段,看过总是坐满了人的列车在街中穿行,中西结合的西洋楼给这里增添不少热闹气氛。奈何话本讲的再栩栩如生,仿佛海水触手可及,也只是纸上的几笔刻画。





哥哥说他去过江南。





他说他喜欢自由,在深夜一望无际的海平面,海风拂过发丝,静静的听着海浪一浪一浪的翻滚出白色泡沫。苍凉的大地上,他望见了自由与未来。





还是学堂讲义有些死板了。





讲义里在说着古老的诗句,理论性的知识,恍惚间才发现好像缺少了什么关于探讨爱与未来的话题。





我爱听丁程鑫讲故事,明明只差了五岁多,可逐渐锋利又棱角的眼睛好像会说话。他带我去过许多地方,战区,总军令部,看过威严庄重的大堂也见过扣动扳机就能消逝的枪支弹药,还有山脉与小巷。





他也爱读书。并非什么放荡不羁,只要褪下那一身军服,他便自由的可以成为一介书生。年初的花儿在院子里开了又谢,鲜艳艳的染遍整个春天。





骨子里是祖上传下来的军阀大人,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年轻军官。实际上也是一腔热血,便只管往前探索自由未来。





他是独特的。





-





晨起时,鸟鸣声连绵不绝。





街头仍是早早就布满些小吃,巷子里热热闹闹的。乘着黄包车,穿梭在人间烟火,穿着大褂的书生随处可见,视野间被话本中不常讲的东西填满。





将云朵揉进天蓝的空中,吹上脸颊的风都带着股股掺和着的湿热。





不知从何时起,或许是那一次他默许会带我去海边。我那被荣华富贵充斥着的乏味生活好像被抛去脑后,梦里除了三番五次出现的尸横遍野,其他就是些幻境中的海岸与他。





我梦见过大海将我往深处推,却也梦见过潮起潮落的海浪点亮暗夜。丁程鑫却始终只是往前走去,随着海风肆意的吹动,望着汹涌平静不定的海面。





丁程鑫是自由的。





而这个年代不是太平的。





钟声回荡在学堂里,一声一声的敲响。教书先生拿着讲义,泛黄的纸页被麻线缠绕成一本书,另一只手点了点桃木色桌子。





我抬起头,从无穷无尽的幻想中脱离出来。





先生说过几天会有几场考试,唤我们多看看书本。语毕,手指骨节便又敲了敲桌面发出“哐哐”的响声,指着讲义开始教起了古文。





宽阔的教室里除了先生讲课的声音,安安静静的出奇。外头的风刮来,吹得桌上的纸飘来飘去,窸窸窣窣的响着。





时间随着先生指尖的粉笔流逝去了。





有时候会嫌先生讲的课无聊,但不知总有什么在推动着我。好像是从小到大早已被安排好的人生轨迹,我是不该移动的。





荣华富贵也并不美好。





晌午过后,强烈刺眼的光线冲破一阵阵云朵,虽带着些微风,但吹来仍是一片燥热。如清净的日常,盛满水浇花,游逛于漫长的街道,坐在府中拉开琉璃望向远方发呆。





思绪拉着我看街道上悠来悠去的黄包车。





丁程鑫闲暇时喜欢让我陪他沏茶。谈天说地,端详着在高脚杯中的红酒,在此刻同一角度望向远方。哥哥身上总有一种清冷的气息,雪松与尼古丁的味道并存。





他像神明。





03.


刚刚盖上拭去灰尘的钢琴,还在想着过几天的小考该如何应对。





“小韵……”





沉重的鼻音,腰间的棉制睡裙被身后的人两手箍着,后知后觉的嗅到空气中弥漫着醉醺醺的红酒气息。我思绪一紧,一声哥还没来得及叫出口便被推着压在琴板上。





昏暗一片的眼眸被酒气染得湿漉漉的,丁程鑫摘下头顶的军帽随手放在钢琴上。不知是赶着回来还是酒喝多了,急促的呼吸声萦绕耳边。





“哥哥明天就要走了。”





腰带硌得我后背疼,脑袋跟掉线一样懵在原地。





丁程鑫箍在腰间的手发紧,脑袋昏昏沉沉的耷拉在我肩头。我也才十七岁,这一有些逾越的动作弄得我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。





我仰慕也向往。





在这乱世中却从没想过其他想法。





“别那么紧,有点难受。”我向后推了推他。





丁程鑫眼睛暗了暗,松开搂在我腰间的手。我这才看清他脸上不知哪里弄得污渍,灰灰的印在他标致的脸颊上。“怎么搞的?脏兮兮的。”我蹙眉,拿着手帕便去擦掉那处污渍。





“嘶……疼,别动。”刚碰上,丁程鑫就按住我的手阻止我的下一步动作。





月光照进琉璃窗。






“撞上了?磕到了?”我眉头更皱,庆幸医药箱就放在钢琴旁的木柜子上。






今夜他喝得好像有点多,反应都比平常迟钝了不少。有些水雾的眼眸同我对视,任由我在他脸颊上抹药。






他的眼睛是有光的,窗外明月照映在他眼眸。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,我只感觉手上动作被盯得一顿,丁程鑫天生白净的脸此刻显得破碎得狠。





太荒唐了。





刚抹完药,如同小时候那样上前吹了吹他脸颊上受伤的淤青。灯光和月光并存,他本就被酒液灌得红的脸颊此刻更加明显。





“我这次要走好久,不开玩笑,照顾好自己。”





丁程鑫又弯下腰来拥住我,有些低哑的嗓音说着。身上炽热的温度,他毛茸茸的发丝贴在锁骨处惹得我发痒,下一秒就感受到侧颈被印上一个湿湿热热的吻,缱绻缠绵。





我刚刚无处安放的手也搭到他腰上,眼底染上几分笑意回应他。





“嗯,你也是。”





-





那个晚上安静的甚至听不到蝉鸣。





明明炎炎夏日,燥热的气息本该弥漫进每寸角落。奈何那晚被褥里被浸满了爱,心脏扑通扑通的大过于屋外的街道上的声音。我被漂浮在一艘破碎的小船上,望着碧蓝无尽的天,感受船体盛满冰凉的水,在呼吸急促里波荡起伏。





后来在去学堂时,路过卖报的小童随手买了份报纸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




乱世,无穷无尽的战火,硝烟纷飞。完完全全的为了私利而战,随时拿起武器对准迫害到自己利益的人,不管是同一条船上的还是其他什么人。





突然想到那句话,相煎何太急。





那个吻来的太突然,怔怔得让我在那个晚上对着窗外迷茫。身后直穿心脏的炽热温度,缠绵的声音温柔得像细水长河在流啊流。





不敢想。





丁程鑫搂着的力度好像能把我揉入骨,所有故事好像从时间的尽头汇聚到最初。同频共振,是从小陪着我到大,一切我能触及到的安全感。思绪混乱,在真情与乱世中做着选择,却像是一座天平,左右摇晃,无法平衡。





我知道这是爱。





是一场夕阳流入海平面,给海水镀上一层金光,海风吹入发梢,定格在一瞬间的爱。





04.


民国十年。





我算是踏入了国立专科学校音乐系的校门。虽说还没到生辰,但我大概也算是成年了。





丁程鑫有小半年没回来了。





过年时,红艳艳的气息弥漫在大街小巷。被裹着黄糖的冰糖葫芦,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亮晶晶的。忽而想起每年哥哥都会给我买,如今却以外没能如愿,只好自己拿出几枚铜钱换那根少了些什么的山楂糖子。





大雪飘满整座城市,记忆又回到小时候和丁程鑫在院子里一起玩雪。哪怕我的手冻得红红的,也只会被他抓着放进口袋里捂热。






今年的雪下的特别大,特别大。





快要步入春暖花开时,家里的佣人才传来信说少爷要回府了。





突然想起这小半年。自从那个迷迷糊糊的吻印得我心乱跳,还在睡梦中依稀又被他吻了吻眉间,只感觉浑身被什么情乱意动弄得奇怪。再没那个带着酒气与烟草气息的怀抱,从学堂回来同我逛小巷。





大抵是这个年纪敏感的内心罢了。





从那个荒谬的晚上,他好像被烙在我心上了。





小院子里的花被空气中的暖意熏得渐渐觉醒,洗刷着冬日的雪花。大街小巷也恢复了原本的热闹,熙熙攘攘的人群,横穿街道的列车。





丁程鑫回来时我还在屋内练琴。





许是听到佣人说得消息后根本无心练琴,以致于丁程鑫迈入屋内时,打结的思绪比手先一步离开钢琴,只晓得直直冲过去往他怀里跳。





是那个有些久远又陌生的侧颈吻。





有些干裂的唇磨在我那处敏感,他动作轻轻的,缠绵得我骨头都要化了,手也不自觉的搂着他的脖颈把脑袋埋进去。丁程鑫笑着揉揉我的发丝,说我又长高了。





我哼哼几声回应他。熟悉的皮带和上头的金属扣环,触感足矣透过几层布料侵入皮肤。扑通扑通的是他炽热的心跳,在春天也能将我烫出一块窟窿,那里连接着上次的那处吻,我在里面看到了又一个夏天。我抱着不肯撒手,埋在他胸前嘟囔着“好想你”。





丁程鑫把我抱起来坐到钢琴凳上,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只好往他怀里扑去寻找支撑力。





他的手如同那天一般搂着我的腰,我听见他说。





“我也想你,小乖。”





我好像忘了什么,甘愿在他的爱意中沉沦。





晚上的夜空闪烁着星星,像无数次他看我的眼神一般。刚入春的夜晚也寒冷,一双手在弹完钢琴后背寒气浸透,冰冰凉凉的。





丁程鑫说我是笨蛋,傻傻的,也不知道穿多点外套,就知道往他怀里钻。





那片星空映在他明亮的眼眸中,可我看过去时却总发觉我看到的是爱,很深很深的爱。依稀记得睡前从橱柜里倒了点他平常会喝的酒,酒精熏得我总归还是晕晕乎乎的,只记得那晚的风明明很冷,被子里却如同柴火一般被点燃。





我记得我在他旁边说,我爱他。





可是,爱是什么。





后来海风也在春天吹来,我看着遥远的地平线。后来的春天,也再没有那个他说他也想我的春天美好了。





-





丁程鑫还是带我去江南看了海。





他一袭黑色风衣,帽子戴在头上宛如一位优秀的侦探一般。他仿佛看过所有壮丽的山河,望向如此波涛汹涌的海时还能风平浪静。他望向海面时是自由的,永远是。步伐很慢,踩得鞋后跟满了他一步一步的脚印,夕阳与日出都印在上面。






我记得我是看过这片海的。





没什么印象了。





昏黄的砂砾被埋藏着千千万万的贝壳,那些活着的小生物,那些一个个白白净净的贝壳,一直被海水冲刷也早就磨去了棱角。





海浪一下一下没过脚踝,被沾湿的裙摆也往下坠落着水滴。我蹲在海面前方,在沙子里翻着贝壳,浪花又冲过来,把我手臂冲得满是白花花的浪。






落日渐渐低入海平面,半片天满是橙红色的晚霞。






突然翻找到一块亮晶晶的,被海水和原本的外壳冲刷了一层彩虹样的条纹。像什么呢,像夏天雨后的天边,也像此时此刻晚霞映照在海面上的波光。





沙面被太阳晒得热,还没来得及穿鞋就往丁程鑫那跑。





他本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,张开手接过往他那蹦去的我。





“慢点跑,小心摔了。”





“我就在这呢,又不会走。”





晚霞照在那块贝壳上,五彩斑斓的光折射出来显得更好看了。我举起手来在丁程鑫眼前晃了晃,示意他看看上面照出来的光。






丁程鑫一只手臂弯搂着我的腰,一只手接过那个贝壳来看:“好看,带回去可以拿来做项链,听说还有什么好的寓意来着。”





夕阳,晚霞,再到月亮升起。





星星也一闪一闪的,被海水将光芒藏进海里。天很黑,隐隐约约有些深蓝色,月亮清晰得看得到上面的坑坑洼洼,周围的一片也被月光所照亮。






那几天我看了海,在海边许愿也被冲上脚踝的海水回应,被海风吹得内心一片清净,还有炙热的太阳与波光粼粼的海面。柔软的沙子,淡淡的海盐味,一望无际的大海,汇聚成那个夏天。





江南,确实是个好地方。





-





那枚贝壳被我带回了府中。





被摆在床前的小柜子里。






生活不过就如从前那样过去,只不过专科作业更多了些。在学堂的时间也多了许多,更加繁琐的乐理和那些乱七八糟的音符,看得也不免感觉很烦。这边的天气好像总是这样,吹来的总是热热的,不论是在哪里。






还记得那时候在街上看到一束白白的花瓣带着点淡黄色,脑子里一转而来的就是天边的太阳,热烈深沉。丁程鑫揉着我的脑袋,便买下来当做礼物送给我。





那天的花香好像弥漫在了整个午后。





太阳照进小院子里,屋檐完完整整的遮盖太阳所袭来的强光。





他用他那修长的骨节摩挲我的手背,让我稳稳的坐在他大腿上看乐理书。丁程鑫好似从来不会拒绝,哪怕那些逐渐逾越的关系和不合时宜的爱。只是有时候半夜回来,若见着我还趴在钢琴边研究乱七八糟的音符,便会把我抱起来再教训我些什么。





我想听他说。





丁程鑫总是这样,会笑意盈盈来接受我的怀抱,会从一开始的吻我脖颈到两边脸颊。冬天很冷,总是露在外头的手会冰冰凉凉的,但他仿佛火焰一般的手总是热乎乎的,牵着我上街买些什么我喜欢的小玩意儿。





像坠落在编织好的美丽的陷阱里。





05.


十月。





刚入秋,淡淡的秋风掀起树下微黄落叶,带着它飘落几米又坠落地面。





听说重庆又开了一条列车通向江南那边,沿途可以看到穿梭其间的酒楼和古老的巷子。阳光正好,洒在沿途几条河面上,亦在冬天能看到山脉上未融化的冰雪。





又听说城中又开了家戏院,开在那碧绿柳树旁。听学堂里的学生说那里好生热闹,每天来来回回为了去那听戏的人不少。






总感觉时间飞逝的太过快速,一转眼间仿佛棱角还未出现,指尖还没如今弹得自如。此时总感觉一切像那落叶,落下又被腐化重新长出新芽。





我仍是好奇,丁程鑫那每晚的酒会到底是什么样的。还记得在几年前就说要去看看了,总被他敲敲脑袋说我不要什么都好奇。想来现在也长大了不少,他便也同意了。





那枚梦境中的子弹,好像在这个时候正中我心脏,染红了一片胸前的衬衣。什么东西流光了,梦境也戛然而止了。





富丽堂皇,是我挽着他手进入酒楼时第一反应。





深红一片的地毯上印着些什么龙飞凤舞的金色花纹,一层楼的两旁是些桌子和围着的椅子。不知放在哪儿的音响在放着古典音乐。大厅里的人不多不少,一眼望去都是拿着高脚杯盛着些红酒,交谈声没过些背景音里的那段钢琴主旋律。





刚入大门便被那往两边延伸的楼梯惊到,巨大的琉璃窗比府上那扇还要大。金色的扶手,二层楼端详着酒杯相互交谈的人,何处不在彰显着一片荣华富贵。





“乖,跟着我,乱跑小心被他们抓走。”丁程鑫唬我,小声凑到我耳边和我说。





我想笑,因为他那手还搂着我的腰发紧。





不过是那些附近的军阀的酒会罢了,我有些无聊,就坐到桌子旁的椅子上听着背景的奏鸣曲边小口喝着葡萄汁。几乎都是穿着深绿色军服的,还有些西服,以及同我一样穿着旗袍的姐姐。





刚刚喝完一杯葡萄汁,目光还锁定在丁程鑫与身边同样长得俊秀的男生交谈些什么。穿着简洁西服的待应生,便向我递来用细高脚杯盛着的红酒。





“这是马嘉祺先生给您的,慢用。”





我看向丁程鑫,穿过几层人群,却望见他微微一笑低下头。我努努嘴,哼,看都不看我一眼。我正准备移开目光,眼神还落在丁程鑫身上,只感觉有双带着些清冷的目光往我这边看,我没大理会,继续看着空了的高脚杯听背景中的交响乐。





是贝多芬的第三交响曲。





纯粹的壮烈,且抽象。





丁程鑫唤我,我端着那杯莫名而来的红酒扶着一边裙摆走了过去。





“这是我妹妹,丁韵萱,叫她小韵就好了。”丁程鑫一边手挽着我的腰肢,一边对着那边介绍我。





我笑了笑做回应。






身后放着的是葬礼进行曲,沉郁而庄重。他们说要来同我敬一杯,出于礼貌我只好端起手边的高脚杯回敬。





-





后面发生什么好像不大记得了。





时间大抵隔得不远,回府上后才发觉那酒好像被人下了〈〉药。后劲有些大,刚开始还觉得没什么,如今只感觉晕的难受,还有些莫名的燥〔〕热。





丁程鑫身上还是凉的,也混着些酒气。刚入秋的夜晚,风是冰的,可吹来时还是感觉身上泛着热。我下意识看向丁程鑫,看不大清,只感觉他蹙着眉,带着些温热的手贴了贴我额头。





床是软的,像融化了一般。





我不自觉搂着他脖子往前贴,上前吻了下他唇角。感觉到那双搭在我腰上的手一颤,却始终扶着我往他身上抱。眼睛里的视线有些模糊,酒精好像将我眼睛也麻痹了一般。





“哥哥。”





我听到我在叫他。





“在呢。”





夜色撞入屋内,洒满一地的月光万分凄凉。那枚梦境中的子弹愈发传入胸膛,传来阵阵疼痛。





“你爱不爱我。”





我将脑袋埋在丁程鑫脖颈处,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他的喉〔〕结。声音里被沾满红酒的黏〈〉腻,嘟囔声里醉醺醺的。突然感觉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,自己只不过是在一场盛大的美好的陷阱里。





可是我听见他说,爱。





我只感觉呼吸一滞,只剩下燥〈〉热的感觉在弥漫。





“好热……难受……”





“谁给你的那杯?”丁程鑫冷着嗓子低问了一句。





我莫名有些委屈,攀着他的脖子往他怀里坐了些。“好像是什么,马嘉祺。”





他不耐烦的“啧”了一声,虎口钳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来。眼眶周围红的像兔子一般,带着雾气在夜色下有些亮晶晶的。





他低头吻了过来。





相比之前那种缱绻缠绵的侧颈吻,丁程鑫带有攻击性的吻咬得我舌尖发麻,刚刚才褪去一半的酒气又卷土重来。浑身都是软的,后脑勺也被他扣住在怀里,相互交织的酒味弥漫在周围。





“哥哥……”





我唤他,推了推他的胸口。





却只得来一个换了气重新压上来的吻。





秋风吹得轻纱制成的窗帘飘来飘去,一旦被点燃的欲〈〉火便一发不可收拾。





天色很暗,子弹穿入胸膛仿佛更深了些,吻的天旋地转,一夜旖〈〉旎。





06.


好像一切都是有迹可循。





他爱我,我是知道的。





那个晚上说实话也实在荒谬,所有情情爱爱被问了一遍也没有得出些我不想要的回答。我本以为一切都可以跨越世俗,禁忌的爱怎能实现。





原来这就是时间。





丁程鑫第一次当着我的面抽烟,一根烟草夹在指缝中显得小的狠。我同往常一样替他沏茶,烟草味道沉重,他第一次问我:“小韵啊,是不是差不多年龄该成家了?”





我磨茶叶的手顿了顿,时间仿佛被停止了一般。





“等毕业了,就差不多该到了吧。到时候哥哥给你找个好点的,配得上你的。”丁程鑫夹着烟的指尖往前伸了伸,望着烟火将一小节烟杆燃灭成灰烬。





第一次觉得冬天能这么凄惨。大雪纷飞,什么真情实爱尽数被埋藏在雪堆里,专属于那个春天的回忆。雪花将院子渡上一层清凉的气息,浸得心也寒了。





“可是,你知道,我……”





我将茶壶放下来,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变得断断续续。





“嗯?”





他微微歪头看着我,眼中盛着半分疑惑。





“你知道么,其实你是在父亲去江南打仗时救回来的,你本不属于丁家的。”





我险些没把手中的茶杯打落在地。





所以,梦中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,漫天烟火,还有母亲同哥哥瞒着我的些什么,还有去江南看海时的熟悉感。





原来我本不属于这里,原来一切的发生都有迹可循。





说出口的话已然带着颤抖,雪飘落进屋檐底下,飘在我手上又瞬间化成水渍。“为什么?为什么要骗我这么久?”





只记得我看向他的眼神中满带着不解,可是我在他眼眸中只看到了漫天大雪和烟草的烟雾在他眼前飘。





他没有正面回答我。一根细长的烟燃尽,丁程鑫吹了吹上面的烟草屑。“帮你找个好人家嫁了,算是我这么久作为你哥哥能尽得最大努力咯。”





那天的雪下的很大,大得足矣淹没眼泪坠落的声音。淹没了子弹穿过胸膛而迸出的血液,一场大雪将世间一切磨灭回到最初的起点。





我不想再爱重庆这个地方了。






也再也不想爱丁程鑫了。





-





依稀记得最后一次和丁程鑫见面是在冬天过去后,民国十四年。





又是一年春天,这年的春天没有春暖花开,大抵是冬天的雪下的太大了些吧。





“我走了,确定不来再抱抱我?”丁程鑫倚靠在房间门口,一双手交叉在胸前。像那年春天他走前一样,同样的地点,不免有些回忆撞上思绪里。





我的手在钢琴上顿着,想着还是来个告别。





他的手张开,可是我却只是向上踮起脚吻了吻他的嘴角。





这次换成他呆住了,那双手无措的轻轻拍拍我的后背。“乖乖,照顾好自己。”





还是同样的话。





可是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最后一次见面。丁程鑫笑的轻盈,仿佛已经预知了未来,想到他会离开。





他向来是这样的,我了解他,永远向往自由,爱自己所爱的一切。





记得是在秋天才收到这个消息的。





与那天的那杯酒相结合在一起,回归一切事物的起点。我才明白过来,那天马嘉祺给我的那杯下了〈〉药的酒是什么意思,他抓住了丁程鑫的软肋。





我怀着一切有可能的希望回到房间,正准备捋顺从头到尾的前因后果,一眼望去却发现窗前的柜子上多了条项链和纸条。





是那天在海边捡的贝壳做成的项链,细小的银环一枚一枚相扣穿成一枚贝壳项链。





还有那张纸条,清秀的字体我再熟悉不过——





“小乖,我一直爱你。”





07.


我问安妈,其实哥哥他没死是吗。





她却说,那条项链和纸条是丁程鑫让她在他走后放在我的柜子上的。





哦,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回不来了对吗。





08.


我在上次哥哥带我去的海边买了栋别墅。





本来想着带他的骨灰一起来江南的,最后想了好几遍还是把他和父亲母亲葬在一起。虽然他是我唯一的哥哥,但是他终归还是属于那里的。





我在江南上了大学,也再也没成过家。





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。





贝壳项链的寓意,好像是什么,永恒的爱来着。





后来我也去过几次重庆,无非也就是和他和父亲母亲说几句话。重庆,感觉没什么可留恋的了,我恨透了这里。





我还是爱江南,爱这片海。





爱那个有他陪我看海的夏天。





但是这片海的海浪再也没有以前汹涌了。





我的爱啊,也对着空荡冰冷的海水诉说了一年又一年。





09.


我爱你。





你要记得我。







-End


-By Bling.


2023/02/24 凌晨0:27.


写完的时候心脏好痛。


因为是在这个星期才开始赶得联文,再加上因为这个星期都在考试,每天都是凌晨熬夜写联文,可能有一些不太合理和错别字,见谅见谅啦。


最后祝我最爱的宝宝,21岁生日快乐。






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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